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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孝当是身前事
www.fjsen.com 2017-03-16 10:15:08   来源:中华女性网    我来说两句

在子女的精心呵护下,多病的母亲幸福地生活到88岁,而父亲则高寿至100岁。去年他俩像是约好了似的,相距十来天一起走了。我们都觉得父母是带着微笑走的。所以,在决定简单操办父母的身后事时我们心里非常坦然。

今年,为父母扫墓的日子临近了,我们兄弟姐妹们又达成了一项高度一致的决定:第一,不凑到扫墓的高峰日子去。第二,不动烟火不带祭物,带上鲜花和一颗真诚的感恩之心足矣。

■ 朱钦芦

往年回故乡都是为探望父母,今年回故乡却是为父母扫墓了。但一想到这件事心里不禁为之一沉,因为浮现在眼前的是故乡那条美丽的河边一处处被香条熏烤得黑乎乎的草地,和草地上残存的扎眼的蜡烛头。

与此相关的还有亡亲身后事的料理。记得有一年春节回成都老家,邻里某户有亲人离世,于是小区里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棚子,摆满了花圈,一拨拨的人前来吊唁。这犹自罢了,最叫人好奇的是那个棚子里24小时都有一群人在那里伴随着音乐,高声地说笑着哗啦哗啦地打麻将。这是丧事还是喜事呀?还放着流行歌曲呢!不谙当地风俗的妻子的不解中透着忿忿的情绪。其实我也不大说得清楚,因为二三十年前我离开家乡时,似乎还没有这些“规矩”。随后从家人和朋友那里得知,现在丧事大体上都是这样办的。棚子的搭建和桌椅等一应设施,由专业的丧事服务公司来操持。而昼夜不断的守灵活动要持续七天,这意味着小区的住户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得遭受一周的干扰。

有一年我回家,正赶上舅妈去世,第二天晚上我和兄妹就去吊唁。虽然地址我们已经不大记得很确切了,但是下车后循声朝着路边的一个灵棚走进去,没错,正是。由于是老房子,没有空地,丧事服务公司在人行道上圈出了一段搭建了棚子。这里靠近长途汽车站,还不知道白天行人经过这里有多不方便。而表弟和几个亲戚围着一盆炭火坐着,连天的守灵让他们疲态尽显。

去年,母亲和父亲在十多天的时间里相继去世,我们兄弟姐妹在短时间里办理了两次丧事活动。不过,除了心里的悲伤,我们并没有感到有多劳累,虽然我们并没有请丧事服务公司替我们打理一切——循着所谓的“风俗”的路子走,而是以庄重、简朴的方式自己操办了丧事。祭礼?除了极个别的近亲和朋友外,我们都给拒绝了;来祭拜?对不起,我们没设灵堂,惟有遗像可以接纳三鞠躬。当然,也就没有守灵和什么“打丧火(这期间的打麻将)”一说,至于乌烟瘴气且扰民的放炮烧香等习俗更是被我们摒弃了。

不过我们虽然减掉了一些东西,但也增加了些东西。例如,在遗体告别仪式上由子女代表讲话,回顾了父母一生的艰辛、勤劳和慈爱,让送别的仪式充满对亡亲的敬重和依依惜别的感情。两场丧事办完了,连住在一个单元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所熟悉的婆婆爷爷已经走了。事后,很多亲戚朋友感觉受到了启发,觉得丧事就应该这样办。不过,也有人依凭着世俗的规矩替我们担心:你们连张纸都不烧,连根香都不敬,也不怕别人背后议论?议论?我们兄弟姐妹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母亲去世前13年就因为脑溢血后遗症而行动不便,后来近期记忆丧失。父亲身体的各个器官虽然奇迹般的健康,但毕竟比母亲大12岁,未免气虚力弱,所以都需要照顾。幸运的是他们养育了7个儿女(其中一个过继给了舅舅),这些孩子个个孝顺。除了一个姐姐单独住得远些,我的四个兄弟姐妹都住在一条河的两岸,于是我们把父母也迁到了这里。这样,子女们每天沿着河边步行就可以到父母家。

除我之外,已经退休的五个儿女每天排着班轮流到父母家值守。家里的小台历上清楚地写着哪天该谁当班。虽然请了保姆,但是考虑到老年人的胃口和牙口,父母的饭菜都是兄弟姐妹们亲手烹制的,除了色香味的要求外,还要软和、营养、多样,开饭时总是满满的摆一桌。我开玩笑地说父母“吃得比地主还好”。姊妹之间总是和和气气的,他们的龃龉(如果这算的话)常常是嫌上一个值班的饭菜做多了,让自己计划好的饭菜没法做。

他们照顾父母的精细程度常常让我叹为观止:一锅饭,居然可以做到半边软和半边稍硬! 母亲有时候会在夜间兀自起床瘸着条腿四处走动,怕她因此摔跤,所以他们值班时都不敢睡得太死,先是在她的鞋上系上个铃铛,后来又在她的门上挂上了空饮料罐子,一有响动,睡在对面房间的值班人便翻身而起。我们家的保姆曾把这样一件事当作笑话讲给我听:一天清晨,拿着一个锅盔正要吃的四姐因为突然听到母亲起床的铃声,紧张得连锅盔掉在了地上都不顾,飞身跑去了父母房间。

母亲有糖尿病,每天需要注射两次胰岛素,过去连针头都不敢直视的他们都学会了给母亲注射,还学会了测血糖。母亲去世后我收藏了几个本子,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们为母亲测血压、心跳、血糖和注射胰岛素的记录。母亲每次去医院检查,大夫一看记录,再看母亲身上不仅没有褥疮,连异味都没有一缕,忍不住总要表扬这些儿女。父亲一生寡言,为了不让母亲感到寂寞,他们就陪她玩,逗她乐。母亲一到这时候特别开心,已经说话不大利落的她居然俏皮话、歇后语一套一套的,笑起来就像是个孩子。

父亲喜欢打麻将,于是会打麻将的几个姐夫经常被招回来作陪。只要天气好,他们总是要用轮椅推着父母出去赏景怡情,沿着绿荫夹道的河岸走上很长很长的路。常年如此,以致车胎都换了好几副。我们兄弟姐妹年纪都不小了,最长的大姐已经上了七十,但是老父老母于我们是个宝,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我们心有所依,让我们保有一颗年轻的心。

在子女们的精心呵护下,多病的母亲幸福地生活到88岁,而父亲则高寿至100岁。最后他俩像是约好了似的,相距十来天一起走了。我们都觉得父母是带着微笑走的,因为他们的晚年生活没有任何不顺心的事,因为他们的子女都把全部的爱回馈了他们。而且,他们的所有子女都在病榻前,陪伴着他们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刻。

所以,在决定简单操办父母的身后事时我们心里非常坦然:他们是在寿数已尽的时刻走的。作为子女该尽的孝他们已经亲身领受了,他们的后半生一直是幸福的。而他们去世后后人做的一切祭祀、悼念,从本质上来说与他们无关。但是,环境、生态这些因素却与活着的人有关。所以,我和兄弟姐妹非常一致地抛弃那些为活着的人的内疚、为他人的眼光而心虚的陋习,因为我们心里无愧,有底气。

为父母扫墓的日子临近了,我和兄弟姐妹们又达成了一项高度一致的决定:第一,不凑到扫墓的高峰日子去。第二,不动烟火不带祭物,带上鲜花和一颗真诚的感恩之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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