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跪求治污”中的权力生态

近日，有网友爆料称，8月20日，湖南双峰县杏子铺镇溪口村十余位村民跪在地上，拦住双峰县县委书记吴德华的车，请求关停当地一家排放毒气污水的氯酸钾企业。双峰县委书记吴德华昨天表示，该企业排放符合环保部门标准，但噪音超标，已责令该企业停产整改。（9月15日《新京报》）

觉得“尊严更重要，但为了生存，我们宁愿放弃尊严，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的村民选择了“跪求治污”。齐刷刷地跪下，只为向县委书记呈上民愿。揆诸新闻报端，民跪拜官员反应诉求，并非单例，在百度中输入关键词“民跪官”，找到的相关网页多达300万条。民跪官在古时并不少见，但在现代民主已经成为潮流的今天，民跪官更像是封建主义的残留，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刺眼。

这是权利萌醒的年代，正如村民在接受采访所言，下跪太卑微，认为没有了尊严。但是在生命安全面前，下跪求官竟成为可能想到的捷径。之所以如此，乃是正式制度的权利救济渠道的失灵，据村民的反映，就环境污染问题多次向企业、政府反映未果。无奈之下，一个众所皆知的规则是“领导重视”。领导一重视，不重要的问题也会成为亟需解决的问题。

如何让领导重视，村民唯一所能想到的，便是拦车，为何要采取这样“不恰当的方式”，原因显然也在于领导的不可接近。正如散布是为了遇见可说服的市长，拦车治污也只为遇见可说服的书记。从结果来看，可说服的市长和书记，都让“始终未果”的环保问题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这应该是个值得欣喜的结果，但是如果正当权利的实现，要通过“散布”或是“拦车”这样的非正常渠道，依然非民之福。

市长或是书记，所有的问题都直指权力的核心人物。而环保治污问题，更直接关联的是社会管理，社会管理应该是在社会制度范畴内的正常运作，虽与权力相关，但并非直指权力的核心。正是有权力的分工和合理结构，才是社会管理的正常运行，才有社会秩序的建设。如果任何问题的解决都需要某个范围内的最高权力“重视”，对民众来说，最期盼的只能是无所不能的父母官，而不是正常的权利救济力量。

村民的“跪求治污”，乃是权利孱弱之下的不得已之举，也是权力失范之下的必然现象。出现如此强大的民意诉求，为什么环保部门不能担纲此任？为什么当地基层政府可以视而不见，聪耳不闻，为什么非要县委书记的重视才能得以解决？揭示的正是基层权力最真实的生态。